九十脉动 生命叙事｜献礼九秩华诞！急诊室里的温暖故事，藏着比器械更治愈的力量

国庆的阳光透过急诊科玻璃门，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。李大叔扶着门框缓缓走进来，每一步都异常艰难，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，像秋天清晨蛛网上的露水。

快步上前扶住他时，能清晰感受到他手臂的颤抖。“别急，慢慢来。”我轻声引导他躺在抢救床上，连接心电监护仪时，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我的动作，专注又依赖，像极了小时候生病时望着母亲的模样。“就我一个人。”问及家属，他轻声答道，眼神闪躲。这几个字在喧闹的急诊科里轻得像片落叶，却重重落在我心上——再看他洗得发白、膝盖带破洞的工装裤，指甲缝里没洗净的机油痕迹，忽然读懂了这份孤独。

陪检路上，担架师傅推平车，我举着输液瓶。CT 室走廊很长，天花板的灯一盏盏掠过，大叔突然开口：“本来要去给孩子送月饼的。” 他苦笑着，“他们在城里安了家，今年第一次请我们去过节。” 这句话让所有细节有了答案：独自出行的原因，特意穿的“最好的衣服”，还有眼中除了痛苦外深深的失落。

中午巡视留观病房，其他床位的家属热闹地分发饭盒，唯独李大叔的床头柜空荡荡的，连个水杯都没有。他侧躺对着墙壁，肩膀线条格外孤独。“大叔，吃过午饭了吗？” 他转过身勉强笑了笑：“不饿，就是胸口还疼。” 转身去护士站倒了温水，又向食堂点了份盒饭——这个动作忽然想起祖父，也是这样倔强的老人，永远不愿给人添麻烦。下午再去时，他正小心折叠一张皱巴巴的纸，上面是儿子的电话号码，密密麻麻写满拨打记录，最近的就在今天清晨。“我想回家了，孩子们工作忙，不给他们添麻烦。” 没有直接劝阻，我带他找医生开了止痛药。看着他服药的瞬间忽然明白：有时治愈不只是药物的作用，更是被看见、被理解的力量。当他说出“感觉好多了”时，眼角皱纹舒展开来，像被秋雨洗过的菊花。

送他出院时，夕阳斜照在急诊科门口。递给他写着注意事项的纸条，还有两个月饼——早上同事分享的节日礼物。“路上吃。” 他接过月饼的手有些颤抖，眼眶突然红了：“谢谢你，姑娘。今天本来是个团圆的日子。”

望着他蹒跚远去的背影忽然懂得，在急诊科，我们治愈的不只是身体的创伤，更是被意外打断的生活、被疼痛击碎的联系。一杯温水、一份盒饭、一句关切，或许就是最好的药方。就像那个空杯子，正因为先空了，才能盛满新的温度。

（作者：肖应婷）

急诊科的空气永远弥漫着焦灼，哪怕短暂的平静，也像紧绷的弦，随时会被突发状况拨动。有个冬日下午，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，58 岁的周大伯佝偻着身子，一手死死捂胸口，一手撑在分诊台边缘缓缓蹲下。他脸色惨白得像失去血色的纸，汗珠顺着脸颊滚落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，说话格外艰难：“医生…… 我胸口…… 像有块石头压着…… 痛！”

心头一紧，立刻放下分诊登记本快步上前：“大伯，您别慌，我扶您到床上休息。”小心翼翼托住他僵硬无力的胳膊，慢慢扶进抢救室平床。“现在先别说话，跟着我慢慢深呼吸，吸气——呼气……对，就是这样。” 双手不停歇，熟练展开心电监护仪导线，将电极片精准贴在他胸腹部，又迅速接好氧气导管调整流量：“我帮您测血压、做心电图，很快就好，您放轻松，有我在呢。”

监护仪“滴滴”作响，屏幕曲线记录着生命体征，周大伯放在身侧的手却止不住发抖，汗珠浸湿衬衫，顺着衣角滴落在床单上。看着他眼底的恐惧与无助，心里一阵酸涩，悄悄伸过手，轻轻覆在他冰凉的手背上：“大伯，您攥着我的手，别怕，我们一起挺过去。”他愣了一下，随即紧紧攥住我的手，力道里带着绝望的依赖，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
“我女儿…… 还在外地读大学，我要是有事…… 她可怎么办啊……”他声音带哭腔，断断续续，满是牵挂。心里一软，轻声安慰：“大伯，您别胡思乱想，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好，我们一定尽力帮您。先配合调整呼吸，我去挂号办手续，早诊断早治疗，很快就能好起来，到时候还能去学校看女儿呢。”

快步走出抢救室通知值班医生，拿着挂号单跑回分诊台办理手续。回到抢救室时，医生已开始问诊，我在一旁配合准备心电图机，动作有条不紊。心电图显示异常，情况紧急，立刻备好静脉穿刺包，消毒、穿刺、固定，一气呵成开通静脉通道，又迅速抽出血样送去化验。

忙完看见他嘴唇干裂，端来温水小心翼翼扶他坐起，将水杯递到他嘴边：“大伯，慢慢喝，别呛着。要不要给家里人打电话？我帮您拿手机。” 他点头时眼里泛起泪光，从他口袋拿出手机解锁，找到女儿号码按下拨号键递到他耳边。

“爸，您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呀？我还在上课呢。” 电话那头女儿的声音清脆带着疑惑。周大伯听到女儿声音，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，声音柔和许多：“闺女，爸没事，就是…… 想你了，问问你最近学习怎么样，吃饭好不好……” 他强忍着胸痛絮絮叨叨聊家常，眼底重新亮起光——那是对生命的渴望，也是对亲情的眷恋。

我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，悄悄退到门口留出私人空间。转身拿起病历本记录操作与患者情况，笔尖滑动时心里满是温暖，或许无法阻止病痛降临，但能在患者最无助时，用一双温暖的手、一句贴心的话，为他们驱散恐惧，点亮希望。

（作者：刘梦婷）